龙场悟道,陆王心学

余姚四贤人

明宪宗成化八年(1472)九月三十日,王阳明出生于浙江省绍兴府余姚县(今余姚市)。余姚位于杭州湾南岸,风光秀丽,南有四明山和天台山,西南有会稽山,姚江穿县而过,因此阳明学又被称为“余姚之学”“姚江之学”。

王阳明是余姚四贤人之一,其他三位分别是严子陵、朱舜水、黄宗羲。

严子陵,名光,字子陵,年轻时便负有盛名,曾与东汉光武帝刘秀一起在太学学习。光武帝授予严子陵谏议大夫一职,严子陵不肯接受,仍然回到富春山去过田园耕种生活,直到八十岁而终。严子陵的高风亮节赢得了后人的敬重,龙泉山上现在还留有碑文,记曰“汉高士严子陵”。

朱舜水,名之瑜,字鲁屿,号舜水,是一位定居日本的中国学者和诗人。明朝灭亡后,他遍访日本、交趾(今越南),致力于复兴明朝,最终定居日本。朱舜水被水户藩主德川光国以“宾师”身份招入江户(今东京),对德川光国及其所属的水户学派影响颇深。朱舜水精通程朱理学,对阳明学也有所涉猎,并且熟知古文,对日本汉学影响颇深。终年八十三岁,逝于日本。

黄宗羲,字太冲,号南雷,别号梨洲山人,其父黄尊素是明末清初东林党人,被魏忠贤迫害致死。明亡后,黄宗羲组织家乡青壮年抵抗清军,最终失败。据说当时为了求得援军,黄宗羲曾经远渡日本。反清复明的希望破灭后,黄宗羲撰写了《明夷待访录》。在该书中,黄宗羲详细描述了自己理想中的王朝,批判君主专制制度,阐明民主主义的立场。黄宗羲终身不仕清朝,其子黄百家、弟子万斯同后参与编纂《明史》。

黄宗羲在思想上更倾向阳明学,但他对心学末流沉迷禅宗的行为提出了严厉批评。黄宗羲排斥空谈阔论,主张研读经史,强调学术思想要真诚,因此又被称为“清代史学之祖”。

少年王阳明

成化十七年(1481),王阳明的父亲龙山公考中状元后,被立即任命为翰林院修撰,当时王阳明年仅十岁。

王阳明十四岁时,开始学习弓马之术,研读《六韬》《三略》等兵法书籍。他认为,儒生的最大缺点就是不懂兵法。虽然孔子曾说“有文事者,必有武备”,但是当世的儒生仅仅是巧于章句,平时只关注科举及第和荣华富贵。儒生做文章粉饰太平,一旦遇事,就束手无策,实乃儒生之耻。

王阳明十五岁时,梦见自己拜谒伏波祠,还赋诗一首,据此也可以看出王阳明当时的志向。

伏波将军马援,扶风茂陵(今陕西兴平东北)人,是东汉光武帝时期的名将。马援最初在北方以畜牧为业,王莽朝时出仕为官。后来追随光武帝,因讨伐羌族有功,被封为伏波将军。此后,马援又屡立战功,先后平定交趾叛乱,征讨匈奴和乌桓,讨伐南方武陵郡玉溪蛮暴动等。老年时,再次出兵匈奴,最终病死疆场。

马援曾说:“大丈夫立志,穷当益坚,老当益壮。”并申明壮志说:“方今匈奴、乌桓尚扰北边,欲自请击之。男儿当死于边野,以马革裹尸还葬耳,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?”马援的忠诚和人品令少年王阳明推崇备至。

伏波祠位于广西横县东部的乌蛮滩(邕江支流)上游。王阳明五十六岁时,受朝廷之命前往广西思恩、田州平定叛乱。归乡途中,王阳明拜谒了伏波祠,并作诗两首,题曰《谒伏波祠》。当时,他想起了四十多年前,自己十五岁时在梦中所作的绝句,还特意为《梦中绝句》作了序:“此予十五岁时梦中所作。今拜伏波祠下,宛如梦中。兹行殆有不偶然者,因识其事于此。”

王阳明十五岁时作的这首诗,似乎预言了他晚年平定广西思恩、田州叛乱之事。

从“格物穷理”到“格竹”

王阳明在京城和父亲同住期间,曾遍寻朱熹的著作,如饥似渴地阅读。当时王阳明曾和好友钱氏热烈讨论如何才能成为圣贤的问题,最后他们达成一致,要想成为圣贤,必须要掌握朱熹所说的“格物穷理”。在朱熹的著作中,曾经提到过程颐的“众物必有表里精粗,一草一木,皆涵至理”。

父亲就职的官署中有许多竹子,王阳明读到这句话之后,立刻和钱氏一起“格竹”,二人日夜沉思,但是毫无所得。

三天之后,钱氏因为疲劳过度病倒了,于是不得不放弃“格竹”。王阳明觉得这是钱氏精力太弱的缘故,所以更加发奋图强、不分昼夜地全力“格竹”。但王阳明依然失败了。七天之后,王阳明也因劳累过度病倒了。因此,二人叹息说:“圣贤是做不得的,无他大力量去格物了。”

为什么王阳明“格竹”会失败呢?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没有按照朱熹的教诲去“格物穷理”。

朱熹曾说过,“穷天理”“明人伦”是他“格物穷理”理论的根本,这些内容圣人都已教过,所以认真学习圣人之言非常重要,朱熹推崇“读书穷理”的原因也正在于此。但是,朱熹的“格物穷理”并不仅仅局限于人伦道德,而是扩展到自然界的万事万物。虽然范围扩大了,但是其大纲还是人伦道德。如果舍弃大纲,仅就具体的一草一木去探求其理,那就丧失了朱熹思想的精髓。